毕加索故事

如同画家手中所持的斑斓驳杂的调色板,毕加索的童年是一个多彩的梦。

18929月,唐·何塞便决定让儿子接受正规的绘画技术训练:他向自己所任职的美术学校的校长提出申请,要求准其儿子巴勃罗·鲁伊斯入学就读。这一申请很快就得到批准,小巴勃罗被安插在他父亲执教的班级里,从学习装饰画入手。但是,唐·何塞在拉科鲁尼亚居住的时日,心绪低落消沉,一蹶不振。一天傍晚,天气突然转好,他给巴勃罗安排好作业之后,便信步走出家门。林荫道上,行色悠悠,蔓萝花白,迎风摇曳,芳香漫溢,沁人心脾。画家不禁为之心旷神怡,心中的积郁与脸上的阴云顿时也随之消散。回到家里,又一眼看到儿子的习作——“鸽子”完成得非常出色,尤其是一双脚趾更见功夫。一时亢奋的唐·何塞立刻把自己的全套“衣钵”:调色板、画笔与颜料都交给了小巴勃罗,并且慨然自许,既然儿子的才能已臻于成熟,他本人满可以就此辍笔,不再作画。这到底是出于对人生的一种解脱——既然故土马拉加已不复我属,是对十三岁的神童儿子感到后生可畏,抑是那股困扰过小巴勃罗的原始的力量也同样地袭击着他,使他不由自主地把生活的重心与精神的支柱全部转移到爱子的身上?敏感的儿子对画家父亲的观察与关心还是很细致的:“在拉科鲁尼亚,父亲除了去美术学校之外,从不去其他场所。下班回家之后,只是提笔轻涂几下便漠然搁下,不久,连这点画兴也消失殆尽。他成天闲坐窗边,凝视户外细雨,一任岁月流逝……马拉加风情、斗牛场景、旧雨新知、叨陪过往,都一去而不复返。”拉科鲁尼亚的沉闷、压抑感,几乎吞没了他生命的光华。现在,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将为举世瞩目的奇才——而且是他的爱子,于是他那渐趋黯淡的信念与希望,突然如火花一样地闪现,他感受到新生之喜悦,他陶醉了,倾倒在天才的神坛之前。这正是安达卢西亚人的典型性格:自我克制的沉默与虔诚和突然爆发的冲动与勇气。事实也证明了唐·何塞不愧是慧眼独具的“伯乐”,巴勃罗笔下的鸽子,在半个世纪之后,终于作为和平的象征而飞遍世界各地——只是时间老人的性子太慢了一点,没有让老“伯乐”画家等到这一天。

巴勃罗对父亲的朴素的亲情萌发得很早,尤其是妹妹洛拉诞生而占据了母亲的大部分精力之后;他几乎向父亲倾注了全部的爱慕之情。他兴致勃勃地观看父亲作画,把他当作崇拜的对象,还有意地加以美化:向小伙伴们绘声绘色地把父亲的一般作品夸大为辉煌的巨构。巴勃罗曾一度变得一刻也离不开父亲,如同呼吸之需要空气一样。这显然已严重地影响他的独立生活能力的培养,但具体到他的绘画事业,似乎无伤大局,相反的,有一种观点还认为:正是这种依赖感,使毕加索日后越发渴望自由,竭力减少或消除这一劣根性,以腾升到独立自主的创造与超越的极致——这样才无愧于传统,无愧于历史,无愧于先人。在少年毕加索的心目中,父亲永远是平和、高雅而又卓尔不群,而且挺拔英俊,风度翩翩,他回忆道:“每当我作男人画像时,总要想起父亲;对我来说,男人就是唐·何塞,我的全部生命。”对于母亲的描述,则相形逊色,身材矮小——尽管匀称结实;也使点小聪明,但也有限,有时对性格内向的丈夫或其他家人不免颐指气使,咄咄逼人。毕加索1896年为她作的一幅水彩画像,正是这副神态的写真:双唇紧闭,怒目而视,仿佛按捺不住心头一股无名之火。但她的那对闪耀着快乐与智慧的目光,却是神采奕奕,明丽动人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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